来源:韩寒中文网
一
天朝六十年二月十一日,就是朝廷台于正月十五不小心烧了自己大楼后又过了的一天,我独在网上论坛间徘徊,遇见吧友,前来告知我道,“韩君为了前天的事情写了篇文章,你看了没有。”我说“没有”。他就正告我,“你还是去看看吧,他的文章一向很犀利和有思想。”
这是我知道的,凡我所看过的网文,大概是因为往往报喜不报忧罢,读来一向就甚为河蟹,然而在这样的一片河蟹中,毅然决定不写河蟹文的就有他。我也早觉得有去看看的必要了,这虽然于事件毫不相干,然天下大事匹夫有责,我能做的大概只是如此而已。倘使这文章可以不被河蟹掉,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,——但是,现在,却只能如此而已。
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。我只觉得所住的国度太河蟹了。数千个字的地方一片空白,显示在屏幕上,使我难于呼吸视听,那里还能有什么感想?有所想法,是必须在知道真像之后的。而此后几个所谓官方发言的不可信的论调,尤使我觉得悲哀。我已经无可奈何了。我将深味这天朝的河蟹;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吧里,使同好了解我的本意,就将这作为被河蟹掉的博文的祭品,奉献于网络的面前。
二
真的文人,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,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。这是怎样的勇敢者和幸福者?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,以时间的流驶,来洗涤旧迹,仅使留下吧友们的只言片语和微漠的悲哀。在这一片大好河山的河蟹中,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。我不知道这样的河蟹何时是一个尽头!
我们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;我也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离博文被删也已有三四个小时,能看到的人也都看到了罢,真的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
三
两篇被删去的博文,我都有看过,当然是托吧友的福,这样说,现在却觉得有些感激了,我应该对吧友们表示谢意。保存文章的吧友们,就好比当年始皇帝焚书时留下书籍的勇敢之人。
两篇文章为我所见,都还不是以文字的形式发表在页面上,而是有心的吧友,截了图好不容易才发出来。幸而吧主看见,加精置顶,才使我等后进者不至无处可寻。从很久前“我宣布封杀朝庭台”起,一直看到最后的“是不是继续联播”,心中大快。想此人果然说到做到,说真话,写真性情的文章。下边吧友们支持者众,使我觉得果然这世上还多少有些明事理之人。
四
我在前日深夜,得知道晚上朝庭台把自己烧了的事;再到网间看看,吧友说竟然河蟹消息,各大网站都不刊登。但我对于这些传说,竟至于颇为怀疑。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,来推测言论自由的,然而我还不料,也不信竟会河蟹到这地步。两篇文笔绝佳的文章,怎么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呢。
然而昨晚证明是事实了,作证的便是吧友的图片。还有吧中的声讨之声。而且又证明着这不但是河蟹,简直是极速河蟹,因为不过几个小时,新闻一类的便都没有了。
听说某部委有令,说我们要“河蟹”!
然后就有流言,说发下了通知。
命令,已使我目不忍视了;通知,尤使我耳不忍闻。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?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。河蟹呵,河蟹呵!不在河蟹中爆发,就在河蟹中灭亡。
五
但是,我还有要说的话。
我没有亲见;听说那文,晚上八点左右写成的。自然,他写完便发,稍有人心者,谁也不会料到会这么快就看不到。但竟在新浪里被河蟹掉了,同样的命运也有那一到十条的短文,也是不久便没有了。还是深夜,不由得让人想到树大招风。
敢于说明想法的文章已经被河蟹掉了,想来这世上的作者,没有人愿意写出的东西不被人看就丢掉。好在网络虽然杂乱,但也有着 min zhu 与的光辉,于是在这光下,我看到了想看的,知道了想知道的。河蟹,终于还是没有河蟹到我的眼睛。
但是窗外的黑暗中,我却似乎看到了更多的河蟹不断地横行过来……
六
时间永是流驶,街市依旧太平,烧了个大楼,在天朝是不算什么的,至多,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,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“流言”的种子。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,我总觉得很寥寥,因为这实在不过是只是幢楼。而反抗河蟹的历史,正如小强的生命力,就算当时死去一只,结果过不久,便能出现一群,终于让河蟹者再也无法河蟹。
然而既然河蟹了文章了,当然看到的人要自觉的散发。至少,也当告知亲族、师友、爱人,纵使时光流驶,你我老去,也会在微漠的悲哀中永存真实的旧影。国外有人说过:我要捍卫你评论的自由。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一点,便也算没有白过此生。
七
我已经说过: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,来推测言论自由的。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。一是当局者竟会河蟹的这样的快,一是主流新闻竟然异口同声,一是天朝的电视台竟能如是之从容。
我目睹韩寒的办事,是始于七年前的,虽然是不多,但看那干练坚决,百折不回的气概,曾经屡次为之感叹。至于这一回作文反讽,却被河蟹的事实,则更足从侧面说明他的勇毅,虽遭阴谋秘计和压抑,而终于没有消亡的明证了。倘要寻求这一次河蟹对于将来的意义,意义就在此罢。
不很清晰的截图中,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;真正的好文章,将更不断的从各处涌出。
呜呼,我说不出话,但以此纪念被河蟹的博文!
二月十二日
借鲁迅先生文章,表达不平之意。先生在天之灵,见韩寒等青年行事,请相信我中华大有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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