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寒蝉有声/庄迪澎专栏】上个星期(10月5日及6 日),我应邀出席香港大学新闻与传媒研究中心中国传媒研究计划主办的《新媒体时代的公民话语力量》会议,在会上报告了马来西亚和新加坡互联网媒体的比较概 况。撇开港大新闻与传媒研究中心的中港职员不说,除了我这个不属于“大中华”成员的唯一马来西亚人,另加两名讲得一口京片子的在港美国学者外,其他参与者 都是在中国大陆颇具影响力的部落客(博客)、记者和知识份子,包括翟明磊、北风、吴稼祥、郭卫东(郭大虾)、自由主义历史学者朱学勤、传播学人胡泳及展江等。
会议结束后的下午是翟明磊(右图右二)编著的《中国猛博――新媒体时代的公民话语力量》的新书发表会,走访17 名著名部落客及转载他们的精选文章;港大新闻与传媒研究中心总监陈婉莹(右图左二)形容“他们都是公共知识分子,在转型期的中国社会,他们是独来独往的一 群,以‘公共批评’作为武器”,而且“大胆无惧,凭浩然之气勇猛向前”。两天的会议,再从书中认识中国部落客,我想与其以“勇猛”解读“猛”字,不如解读 为“生猛”,更能形象化地展示中国部落客在威权体制中克服恐惧,成为自我防卫的生存者(survivors)。
天堂门槛边
马来西亚、新加坡和中国大陆都是威权统治的国度,但比之以新加坡和中国大陆,马来西亚的互联网行动者(cyberactivists)还是相对“幸运”和“安全”的;诚如去年11月到台北参加《秋天革命,媒体独立:2008年独立媒体国际研讨会》时,中国著名部落客北风如此形容言论自由的环境:“若说台湾是天堂,马来西亚可说是在天堂的门槛边,而中国还在地狱里。”北风的“地狱”说法也许言重了,但就有一名原定到会的著名部落客冉云飞在赴港途中,在成都机场被公安扣留了近九个小时而无法出国,公安还警告他涉嫌“颠覆国家政权”,若再不“听话”,将�取更厉害的行动对付他。
“异议新闻网站”缺席,使中国部落客的角色与能力更为特殊,他们不但是时事评论人、政治体制及政策改革的倡议者、社会行动的动员者,也是亲临现场挖掘、报道官方试图隐瞒、传统媒体不报道的争议性事件的“公民记者”,他们津津乐道的新近例子就有厦门PX事件、邓玉娇事件。相对于马新两国的部落客群体,中国部落客的这一特征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,我深感好奇的是,怎样的一种内在动力、社会客观条件和资源的支援,能让中国部落客既要应付“因言获罪”而成为阶下囚的风险,又耗用个人的时间与开销,去做无偿报道。
快乐革命
快乐革命
回首马来西亚互联网媒体的沿革,这里的互联网新闻业与新加坡及中国相似之处,就是彼此都是在执政集团牢控传统媒体及打压异议的环境中突围,而我始终认为,在1998 年因“烈火莫熄”(Reformasi)改革运动而涌现的诸多匿名网站虽然昙花一现,随着街头集会归于平淡而相继消失,但就推动互联网媒体普及化的意义而 言,它们才是“先行者”,而不是后来的原生新闻网站。约莫2005年左右,部落客人数日增,影响力自然不可忽视,但彼此是互补者更甚于竞争者。
相对于中国,我们即使不在天堂的门槛边,也该比中国的同道更有“快乐革命”的理由。回顾过去四年与《独立新闻在线》的队友们并肩奋斗的日子,虽然资源贫窭、人力短缺,我们的确是以“快乐革命”的心情从事这番事业。让我疑惑不解的是,四年来赫然发现,除了今年4 月9日采访首相纳吉记者会遭挡驾外,竟说不上执政党及权力单位究竟对我们做了哪些具体干扰。我们面对的困扰更多竟是来自民间,乐此不疲搞斗争的人,还有霸 道强势却佯装被去势的争宠症候群患者(attention seeker),俨然他们的言论、文章“就是道路、真理、生命”,不但非登不可,还要指定显著位置,而且一字不漏,否则就栽赃再如骂街泼妇般咒骂你偏袒、 歪曲、封杀、伪善。这些人都滥举(且扭曲)“言论自由”的道德旗号,并将“媒体自主”弃之如敝屐。
庄迪澎是《独立新闻在线》总编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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